中午在一中周围有个应酬，喝了一点酒，看了看时间，傅文仲直接让司机送他到春兰苑午休，不打算回新南区的家，现在老房子这边基本上就是齐司洋一个人住，每周会叫钟点工过来打扫一趟，屋子一直都很整洁。

大概是年纪上来了，傅文仲觉得有点头疼，走到餐厅旁放东西的柜子，傅文仲弯下腰打开柜门找家庭药箱，手摸在药箱上的时候，看见了旁边没有放进药箱的一盒药。

傅文仲伸手拿了出来，低头查看的同时慢慢直起身。

头疼被另一种情绪覆盖，傅文仲眼睛凝视着药盒上药品的名称，面色慢慢变沉，直到午后阳光从他背后斜进来，背光的阴影似乎都凝聚在了那张脸上，失温而阴郁。

下班之后，傅文仲拨通了前不久通讯录才添加的一个号码。

……

区镇之间的农庄，叶方云跟在傅文仲司机后面走着，来到了一间包厢。

菜已经上齐，叶方云坐下后还很局促地左右看看点着头对带他来的司机说谢谢，司机回以微笑，完成任务后退了出去，还将门关上。

叶方云手不知道放哪地抓着衣角，促狭地不知道该把视线往那里放，那么多年了，对面的人好似没有特别多的变化，一身干部工装穿得挺括，年轻时稍有锋芒的脸部轮廓在年岁的增长中添了圆滑的沉稳，眼眶深邃，眼尾压着明显的皱褶，眸光内敛，似乎带着温和的笑，却又能让人感觉到地位差距的疏离，像一座稳重、不容置疑的山。

在他面前，叶方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停沂小镇那个自己。

那时的他是调任过来的书记，她是镇府大楼新招进来的保洁小妹。

第一次见面，他并没有看她，和同行的人说着工作的布置，径直上楼，她拿着拖把，低着头，等着他们这些大人物过去再工作。

“新来的书记真俊。”饭堂阿姨掰着萝卜叶，拉着休息路过的叶方云唠家常。

叶方云想了想之前在楼梯旁看到的人，腼腆地点了点头。

是啊，真好看，眉目清秀，轮廓锋利，看起来有些冷淡，可是无事打照面而过的话，他总是很温和有礼地对着任何人点头示意，虽然眼睛总是沉着温和的光，但叶方云觉得他眼神却十分锐利，叶方云真害怕跟他对视，总是会无措地撇开视线。

她从未想过会跟他有什么交集，是那天他喝了酒，她帮着人送他回宿舍，本来应该离开的，她却因为一点点想要靠近的私心又折回去了，想着打水给他擦擦手脚让他睡舒服一点。

那晚她听见他喊了别人的名字，可是她并不后悔。

醒来后，傅文仲坐在床边，双腿叉开，手肘抵在大腿上，手掌微微交握，垂着头沉默了半晌，她穿好衣服说不会让他负责的就走了。之后的日子也许是出于愧疚，他对她多有照拂，教她看书读报，学习技能，她很喜欢他说外面世界的模样，他说她也应该去看看。

半年后他升迁了，走的时候他没有告知她，宿舍打扫得很干净，似乎是怕给她添加负担一样，什么都没留下。

撤换公告栏的时候，她把他的照片偷偷撕下来了，也是那天，她发现她怀孕了。

想到叶乔的存在，面对他，叶方云总是心有忐忑，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场白。

“先吃饭吧。”傅文仲似乎知道她的局促，先开口道。

“好。”叶方云点点头，才开始动起手拿筷子。

安静用完餐，傅文仲走到茶桌旁，坐着挥手示意她过去，她坐在他的对面，双手放在大腿上。

“红茶还是绿茶？”傅文仲摆弄着茶具泡茶，动作很流畅，微微抬眉问她。

“都行。”叶方云怯怯回道。

“在东水住得习惯吗？”傅文仲将放在她面前的茶杯慢慢倒满，道：“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
“好些年了。”叶方云手忍不住地虚虚握着，回道。

“当年的事，我总是亏欠你的。”傅文仲将茶杯放下，身体稍微坐直，一直手掌搭在大腿上，视线在叶方云身上扫了一遍，看着眼前这位故人拘谨的模样一如当年。

叶方云抬手将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，看着傅文仲眼睛时候有些感慨，只微微抿了抿唇，道：“不怪你。”

“当时我也情愿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随即俩个人都沉默了，叶方云偏着头，视线在墙上的水墨画上停留了一会儿。

“你们的户口还在余羊？”傅文仲开口问道。

叶方云回正视线，眉头微蹙，似乎有些疑惑他这样问。

“孩子高考，需要回余羊吧？”

叶方云才想起来好像是这样。

“这学期读完，就转过去怎么样？那边实验中学的校长是我同窗，手续那些我会处理好。”傅文仲伸手又给她茶杯里添了一点，继续道：“虽然以叶乔的成绩，无论转到那一个学校都会被抢着收，不过实验中学近年的升学率比一中高，师资相对来说也比较强。”

“你觉得呢